第(3/3)页 “鲁有先这样的武夫,尚且可以殉国。” “你我这样的读书人,难道没有这样的风骨,难道又比他差了吗?麒麟军中有豪雄英杰,我大陈偌大的疆域,三百年国祚和文脉,岂能差他一股气?” 南翰文换了衣裳,喝了一口热姜茶,总算是把身子稍稍缓和过来了,闻言动容,道:“右相,我确实是有事情要禀报。” 冯玉凝道:“何事?” 南翰文道:“下臣负责修筑宫阁,前去化去秦王的气焰,所收到的款项,竟然也只得了二百八十七万两——”他说道这里,就没有继续说下去。 右相凝固。 老者儒雅沉静的脸上几乎瞬间涨红。 胸膛剧烈起伏起来。 他抓起了桌子上的茶盏,狠狠地砸在了地上,怒骂道:“!!!何等腌之物,我国家已至于此,百姓已终于此,明明都已经是近乎于家破人亡,国灭为人所辱的时候!” “他们竟然还在做这样的小手段,可耻!” “无耻小人,祸国殃民!” “皆是,脑满肠肥,毫无作为的大贼,大贼啊,我国家至于此般境地,皆是因为这般人!” 冯玉凝痛彻心扉地咒骂,气喘吁吁,这位当代的大儒,名士,丞相是真的动了真的怒火,到了情绪激烈的时候,几乎是要咳嗽起来。 南翰文连忙扶着这位早已八十馀岁的右相,道:“大人,大人不必因为这样的事情而动怒至此—” 冯玉凝大口喘息,然后似乎也有些颓废,道:“国家竟然,衰微至此,在这样国家生死存亡的时候,还有人做这样的事情,,是我之过也,放心,翰文。” 老人轻声道:“这事关于国家,老夫就算是死在此事上,也会帮你查明清楚!” 南翰文感激不尽,只觉得热血涌动,大陈又有希望。 而后听到这位名士咬牙道: “陛下御令,老夫亲自给出的,可是给出了足足一一“八百万两啊!” “谁人,竟然拿去了足足的五百多万两?!” 南翰文脸上的神色凝固了。 他看着名土,丞相,一股热血被劈头盖脸浇灭了。 陈皇给了一千万,信笺告之于南翰文。 可右相手中出去的时候,就只是八百万了。 他看着忠诚刚毅的名士右相,只是觉得身子颤抖,说不出话来,他不知道右相的震怒是为了家国。 还是因为有人拿的比他还多而愤怒。 南翰文不知道是如何混混沌沌地从里面走出来的,他看着右相府邸,看着这江州城繁华。 他想要去见陈鼎业,但是却被拦下来了。 层层百官,拦截他去见到陈皇。 南翰文咬着牙,他拿起了那信笺,他不甘心,循着这印一个个去找到衙门上面,所有人都是震怒不已,礼部说他们可是给出了足足六百万两,怎麽会只有那些的? 工造司的官员亦是如此。 层层下来,所有人都没有问题。 所有人都忧国忧民! 所有人都是无比法子内心地担心着国家,都是无比地担心着天下的大势,都惊不已,都愤怒于竟然还有人敢贪污,我明明已经给出去那麽多了。 我就只是拿了那麽一点点。 只要后面的人不去拿,落到了江南的时候,就是刚好! 可是,你们怎麽都拿了?! 你们怎麽【也】,都拿了?! 最后那运送东西去的人倒是个浑人,被抓住的时候,在青楼里吃酒,时有大雨,南翰文砸门不应,他站在冬雨里面,拍打窗户,不知道多少次,窗户才被打开。 楼宇里面,一股暖气和脂粉的甜腻味道,官员穿着华服,桌子上的酒肉,和刚刚温好的酒,菜有四冷四热四荤四素,大部分都只是动了一筷。 外面冬雨凄冷,南翰文站在那里。 雨水顺着黏连的白发落下来,他克制住自己的愤怒去询问。 官员不耐烦地看他,只是说道:“拿了,我当然拿了!” 南翰文胸膛起伏,怒道: “你不知道,这是对国家之背叛,你知不知道这是国家的大计!” 那官员几乎气笑,道:“你在说什麽?!我不拿,我如何吃肉,我不拿,我如何饮酒,我不拿,我的上司要怎麽去看我!我不拿,上峰如何好去拿?” “上峰不拿得光明正大,那诸位侍郎大人怎麽拿,诸位侍郎要怎麽敢用我们这所谓的清官?他们不敢用,我们又怎麽去升迁发财?” “况且,我给那边的可是足足三百万两。” 南翰文住:“不是二百八十七——· 官员笑:“谁告诉您的?” 南翰文想到了那个年轻的官员萧绍辉,似乎明白了什麽。 忽而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那官员笑:“您啊,可真是清高的傻子!” 他把窗户猛地一合,窗户缝隙里的雨水溅射出来,洒在南翰文的脸上,他听到了里面传来了嬉笑的声音,女子笑问来的是谁? 官员笑道:“一个疯子。” 疯子,疯子.—.— 南翰文忽然惨笑起来,这老者没了气焰,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顺着新的带着匠人的队伍抵达了江南,只是回去的时候,仍旧见得了天上阴沉,冬雨连绵。 南翰文只觉得乱世之中,聪明人太多了。 他感觉到了一种无形无质的敌人,即便是陈皇陛下已醒悟,有了豪雄的气魄,但是他举手投足,下棋落子,从丞相,到了随着过来的官员,每一个都在动手。 每个人都觉得自己稍微拿一点,没有谁会发现的。 风雨飘摇,天下乱象,可是在这样国破家亡的时候,他们却仍旧遵循往日的习惯,做出这许多的事情,所有人都在为自己的利益而动。 南翰文忽而意兴阑珊,只觉得天地阴沉沉,阴雨连绵,看不到前路,这阴沉的天空和落雨,就像是一个绝望的笼子,找不到前路,他跟跟跪跪往前,任由雨水把自己浇湿。 前路在何方,前路在何方啊。 我大陈的前路,百姓的前路,还有天下的前路。 在哪里?在哪里! 忽而,雨水停下。 失魂落魄的老者证住,缓缓抬起头。 一张伞遮在他的头顶,温和的声音传来: “有几日不见,先生怎麽淋雨徐行?” 墨色的袖袍翻卷,南翰文喉咙动了动,看着那撑伞而来的人,呢喃道: “—·秦王?”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