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叶凡追问,同时示意身后的侍卫递上随身带的用荷叶包着的几块精细点心给老农们。 老农们推辞不过,小心地接过,眼中露出感激。 那老农啃了一小口点心,细细咀嚼着,似乎也在组织语言。 “前些年,税多,乱七八糟的,什么丁税、粮税、丝绢税、徭役折银……” “名目多,衙役下来收税,跟蝗虫过境似的,还常巧立名目加派。” “自从朝廷推行那个什么……一条鞭法,把这些税都并到一块儿,折成银子交,倒是省了俺们不少跑腿和应付杂税的麻烦。” “衙役也不敢明目张胆乱加派了,这……算是好些。” 叶凡和朱静镜听了,微微点头。 一条鞭法合并税种,简化征收环节,抑制胥吏盘剥,这本是刘伯温变法的初衷之一,看来在此地确有成效。 然而,老农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了苦涩。 “可是……这要交的银子,算下来,比俺们往年零零总总交的那些实物和银钱,反倒……反倒还多出一些咧!” “多了?” 叶凡眉头微蹙,“老丈可能细说?是折算的比例不对,还是另有缘故?” 另一位稍微年轻些,缺了颗门牙的农人插嘴道:“比例估摸着大差不差。” “可这银子……它重啊!” “官府收税,要的是足色的官银。” “俺们平日里攒点碎银子、铜钱,去银铺换成整锭的官银交税,那银铺的人说了,熔铸重炼,有火耗!” “这火耗,就得俺们自己贴补!” “一锭银子,往往要加收一二分甚至更多的损耗钱!” “这损耗,可不就摊到俺们头上了?” 火耗! 叶凡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这是白银货币化征收中一个长期存在,也难以根绝的弊端。 民间碎银成色,重量不一,官府为统一标准,防止作弊,要求熔铸成官银,过程中必然产生损耗。 这本应由官府承担的成本,在缺乏有效监管和财政纪律的情况下,往往被转嫁到纳税百姓头上,甚至成为地方官吏和银匠联手盘剥的借口! “还有咧,”那花白胡子老农又叹了口气,指着远处几块面积明显小很多,作物也稀疏的田地。 “像村东头王老蔫家,就两亩薄田,原先按丁税,按亩税分开算,他家人少地薄,还算能喘口气。” “现在一条鞭,统统折成银,按田亩摊下来,他那点地要交的银子,算比例是没变,可没了丁税的缓冲,对他那种少地的人家来说,负担实实在在是重了!” “他家小子,去年冬天就跑去城里码头扛活了,不然税都交不上!” 朱静镜在一旁听得真切,秀气的眉头紧紧蹙了起来。 她之前只听父皇和叶凡他们谈论变法如何利国利民,如何抑制兼并。 却从未想过,在实际执行中,竟还有火耗这样的盘剥,以及对少地贫民的潜在加重负担! 她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关切:“那……那官府就不管这火耗的事吗?”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