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英雄只是权力的工具,本该高高表起来。 刘尚不寒而栗,他发疯似的嘶吼,喉咙却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 长安何时需要封赏了,他为的是整个华夏民族,可若是中原无情抛弃他,那将彻底把长安的灵魂都给摧毁啊! “立斩!” 御座传来冰冷至极的声音。 儒雅官员还没求饶,就有愤怒至极的御林军冲进金銮殿,将其架起拖拽出去。 “他为国而疯,又岂会伤害中原苍生?”宰相义愤填膺,恨不得亲手咬下此獠一块血肉。 就是这样,中原都四分五裂,文明都快沉沦灭亡了,还有一些人在卖弄所谓的权术! 等滔滔血水席卷而来,又摇身一变,成为蛮夷的忠诚走狗。 幕僚暗啐一口,也难怪中原沦落至此,怕是还隐藏着很多软弱派。 若非因为相信顾长安身上所代表的华夏精神,主上作为帝国封疆大吏,岂会不要任何筹码就投降李唐? 女帝杀意未减,冰冷环顾朝殿,沉声道: “听清楚了,朕抬棺出征,要么死在西域,要么堂堂正正将顾长安接回来。” “退朝!” 文武百官艰难躬身,站得太久身子都僵硬麻痹了,可内心情绪依旧在激荡不休。 顾长安,这个名字将响彻大江南北,他的奇迹战争史将让天下沸腾! …… 酉时三刻,长安城一座酒馆,下朝的御史台老臣直奔而来。 “子谨。”他环顾一眼,急急走向酒馆角落。 白发苍苍的掌柜“嗯”了一声,随手剥完鸡蛋递给他。 “有令尊的消息了。”老臣激动说。 掌柜手臂僵住,不小心打翻桉几上的酒壶,他面无表情将酒渍擦干净。 见好友脸色涨红,不似开玩笑,他指着自己手背密密麻麻的斑点,打趣道: “我都八十了,家父在阴曹地府等了我几十年呢。” “子谨啊!”老臣掷地有声道: “大唐在西域还有一块疆土,六十三年没丢,安西英魂的名单回来了,就张贴在皇城们,我有幸看到令尊的名字。” 略顿,他喟叹道: “杜霖,祖籍襄阳,杀三蛮,自刎殉国。” 掌柜突然低头饮酒,酒杯都空了还在抿杯,沉默很久,无动于衷道: “许是同名同姓同个地方。” 老臣抚了抚他句偻的嵴背,老眼饱含热泪: “你曾跟我说过,令尊六十四年前不告而别!” 这一抚,掌柜登时涕泗横流,拿袖角去拭眼泪。 “子谨,你误会令尊六十四载啊……”老臣不胜悲戚,随后悄无声息离开酒馆,关好大门。 句偻老人不住颤抖,这条消息就像尖锐匕首狠狠刺痛他的心魂,尘封记忆汹涌而来。 他浑浑噩噩走进内间,从抽屉角落翻出一张蛛网缠绕的灵牌。 【先考杜公讳霖府君之灵。】 掌柜小心翼翼吹去灰尘,老泪滴滴落下。 他想起遥远的六十四年前,彼时父母和离,他自愿跟随母亲,老家竹园是父子俩最后一次见面。 “爹,祖父是诗才惊世的杜甫,大伯满腹经纶,二伯执笔国策,四叔悬壶济世,唯爹斗鸡走犬!” 少年痛心疾首地指骂。 父亲深深皱眉,沉声道: “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就该及时行乐,天道不仁、纲常败坏,又与你爹何干?” “祖父临死前骂你不成器,娘离你而去,要我说,有你这样的爹真丢人!” 少年说完愤愤离去。 他记得那是一个大雪飘飞的冬天,后来偶然听老仆提起,爹在风雪中立了很久。 从那天以后,了无音讯。 掌柜将灵牌抱在怀里,捶着自己胸口哽咽道: “如果我没有骂你,你不会去证明自己是个有骨气的父亲,你就不会死在西域。” “对不起,我恨了你一辈子,对不起。” 行将就木的老人身躯抽搐,他此生碌碌无为,却始终在仇恨一个为国战死的父亲。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