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只要长大,就可以了。 连一步路也不必她多走。 李西洲停下来的时候,回过头,只有春雨淅淅沥沥,温柔的语声仿佛被东风吹散。 …… …… 在约五刻后,雨开始下得大了,空气里泛起泥土的气味,能听见头顶的檐瓦啪嗒的声响。 裴液这时候理解了越沐舟写“雨势始大,落如松针”的意思,他从来没这么仔细地观察过雨,确实如此,如果雨再小些就像毫毛,再大些就团成珠子,只有这个雨势,才会像是“松针”。 裴液静静望着,殿外惊起几声莺叫,这时节已有些早归的鸟儿,但显然它们还未准备好迎接落雨。 万籁渐起,穿林打叶、落檐滴瓦、池面击水……渐渐连成了一片沙沙,夜不像那样静了,许多细小的声响都被掩藏在了下面。 裴液莫名想,也许就像当今的神京城一样。 自从兆尹更换、朱雀剑赌、李度下台……神京城里许多声音都被压下去了。但它们显然没有消失,甚至也没丢失多少力量,现在它们在暗处了,冷冷地看着这个渐渐立上台前的长女,只要有一丝机会,就会立刻扑上来把她连骨带肉地撕碎。 它们知道她有很多地方都还没有站稳,第一次立到风高浪急的地方,一定是摇摇晃晃,四下的阴暗里都是残忍的目光和尖牙,等着她从上面掉下来。 甚至还没有掉落,只是在上面摇晃了一下,已有的准备伏低身子,亮牙一纵。 ……就你们这些蛆虫,也配么? 裴液默然想。 太平漕帮、幻楼、世家、大明宫……各有各的恶心,就这些东西……凭什么令自己感到恐慌呢? 裴液想起自己刺入丘天雨的咽喉、把剑抵在李知的咽前、一寸寸割下李度的头颅……比起刚来时的神京,无疑现在的神京令他更加喜欢。 当然,令他恐慌的不是敌人,而是友人和诺言。 “我只有你这一柄剑啦。” 这话他听了很多次,后来她再说的时候,他就连个白眼也欠奉了。 她实在很会说些类似的言语,什么“我选择裴少侠,比裴少侠选择我要坚定多了”之类的话,难免令人心中一抽。 后来裴液用自己有限接触的异性来想,明姑娘肯定不会和他说这种话,缥青也不会,尤其是危难当前、强敌环伺,越这样说,不就越是想让自己出力吗? 但他确实也答应了。 从初次相见的时候,她就说“舞阳死灰人,安可与成功”,然后朝他伸出了手,他握住,从此身怀利刃的二人一直走在秦皇宫里;到今天,刚刚入殿前她就坐在身旁阶上,聊些不知什么话题,等天黑了,她打个哈欠道:“那我去睡了。” 裴液应道:“好。” 答应了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 雨势持稳,檐外地面渐被浸透了,约有半寸,殿外朱池里有些水声翻动,是鱼类在破出水面透气。 裴液嗅到一丝极微弱的腥气。 第(3/3)页